第1352节(2 / 3)
钱?淮南、江东、江西三道,每年解送洛阳的财赋,早晚会超过河南、河北。大夏立国百年之后,淮南、江南当成第一财赋重地。”
王贞白是江西人,对自己的家乡十分自豪。
在他看来,经历了整个唐代三百年的大力开发后,江南已经到了超过河北、河南的前夜。
安史之乱后,前唐收不到河北的赋税,河南、河东的钱粮也要尽可能留在当地,供养几十万武夫。长安天子、百官、禁军,全靠江南运过来的钱粮养活。
时至今日,江南已经不缺人了——晚唐时期,人烟稠密的太湖流域,就普通民家而言,多的十余亩地,少的五亩、七亩之类,比北方少太多了,但可以稳定种植水稻,收获较多。
在王贞白看来,江南已经不需要移民了,单靠现有人口,就可以快速发展起来,成为国朝的财赋重地。
有夏一朝,都将是江南赋税养北方劲兵的模式——不一定需要南方的粮食,但钱一定是要的。
只可惜,因为是杨吴旧地,被征服的时间也晚,江南的地位有点低。
淮南、江东、江西三道,只各有五个进士、一个农学名额。但陇右、河西二道,都能中四个进士、一个农科,他们哪点比得上江南这个人文荟萃之地?
拥有十几个州的河东道,全道户口加起来,也只有江南两三个大州那么多,却拥有五个进士名额、一个农学名额,这不是欺负人么?
河东,就那么重要?
“让你少喝点酒。”邵勉仁摇头失笑。
虽然他也看好江南的发展,但这真不是钱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开国初年谈“兵”,开国百年后谈“钱”。江南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将来的地位,肯定会慢慢上升。至于能上升到哪一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座船当天晚上就抵达了瓜洲浦。
即便是在夜间,这里仍然灯火通明,桅杆林立,让人看了十分震撼。
空气中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兄弟
仆婢们在船上生活做饭,烟火气四散。
邵勉仁在舱室内待得烦闷,于是放下手中的《刘宾客嘉话录》,来到甲板上吹风。
《刘》是一本杂记。前唐懿宗朝,义武军节度使韦绚所著。
书中提到一个叫李约的人,在江上行船时,与一个胡商舟楫相次。当时胡商重病,一再邀请李约上船,然后以二女托之,“皆异色也”,又遗一大珠,价值连城。
胡商死后,李约将其钱财数万缗送官,为他两个女儿找了夫家,又悄悄把那颗价值连城的宝珠塞在胡商嘴里下葬,“自以夜光含之,人莫知之也。”
几年后,胡商的家人过来要钱。李约请官府的人发掘胡商之墓,“夜光在焉”——呃,那几万缗钱的下落没交代,大概是算作捐献了吧……
普通人看到这个故事,多半会为李约的信守承诺而感动。但邵勉仁读了,只为胡商在珠宝业的触角之深入而感到惊叹。
胡人善鉴宝,这在唐代很多故事中都能见到。同时也善于加工珠宝,以江南为例,越州、润州、宣州、扬州等地,最大的珠宝店都是胡商开的,他们有海外珠宝资源,加工手艺精湛,因此作品非常受欢迎。
交托李约的胡商靠经营珠宝生意,聚财至数万缗,可见这个行当的利润之丰厚。
如今的扬州,胡商开办的珠宝店仍然很多!
“哗啦啦”河面上响起一阵水声。
邵勉仁寻声望去,却见一条小船划了过来,王贞白立在船头。
他突然间有些忍俊不禁。
河港脏污,到处飘着菜叶子、烂木头以及鸡鸭尸体,就这个臭烘烘的环境,王贞白居然能这般泰然自若,也是本事。
“殿下,仆在市中转了一圈,感慨万千。”在水手的帮助下上了船后,王贞白连声说道:“珠宝、香料、香药、海货等等,胡商无所不作。甚至还有开酒楼,经营米面买卖的,大获其利。”
说到最后,都有些激愤了。
胡商做些中原没有的买卖就行了,并不会让人太眼红。
卖珠宝,其实已经有些让人眼红了,但考虑到他们的不少珠宝来自外洋,姑且忍了。
但居然连米面生意都做,还开酒楼,赚大钱,这就让人眼红了。
这些买卖,夏人也可以做啊,凭什么让胡商来赚钱?
邵勉仁听了却提醒道:“圣人并不禁止胡商做买卖,什么都可以做,只要缴税即可。”
王贞白哑口无言。
“再者,胡商贩货而来,有泊脚、进奉、收市三项开支。临走之时,几乎满载中原货物而走,未必赚了咱们多少金银,甚至还补贴了不少金银。”邵勉仁又道:“长史何忧也?”
泊脚相当于关税,计算胡商带来的货物价值,分不同品类,征收不同比例的税收。
进奉是胡商进献给皇帝的财货,私下里可能也会给市舶使一份,但这个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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