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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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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转向被他抱在膝上、陷入昏迷的那人,拱手恭敬道:“卑职的部下就在此处接应,太子殿下将公主交与卑职吧。”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卑职为您包扎伤口吧。”

楚南瑾侧倚车壁,长指穿插在怀中人的发间,以指作篦子,一下又一下地轻梳着。

闻言,才稍微有了动静。

“不必。”

朝臣们五更时便在午门外等候早朝,不知从哪处流过来的消息,说皇上降下圣谕,责令太后归宁。

不到一刻,消息就在臣子们中间传了个遍。

执笏笑谈的朝臣即刻噤了声,纷纷将目光望向站在最前端的绯袍重臣——当朝内阁首辅林尚林大人,太后娘娘的兄长。

太后的娘家落在幽州,虽是处天暖宜居的风水宝地,但到底山高路远,路途跋涉,这又临近新岁,若说是太后娘娘自请旨意,实在不符常理。

不是太后,那便是皇上的意思。

当年兰妃独得圣宠,太后却将娘家的外侄女送入了宫,此女善妒,将兰妃逼出宫外,使得天子和太后之间生了龃龉。

太后归宁,恐与当年的龃龉脱不开关系。

天家母子不睦,他们这些臣下本该好言规劝。

但离昭成帝上一次龙颜大怒,血洗朝堂不过半载,当日情景宛然在目,被杀鸡儆猴的臣子们恨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谁又敢做这个出头鸟。

权衡利弊之下,朝臣们选择静观其变。

若首辅大人不表态,他们也就不站队,冒死谏言的担子就压到了御史们的头上,他们隔岸观火,若真烧了起来,适时出来美言几句,两边端水,即不得罪首辅,也不触怒龙颜。

若首辅兴师问罪,他们虽得出来站队,但责不罚众,又有首辅在前头顶着,项上人头总有保障。

心思各异,虽人仍在午门之外,臣子们却恍觉站在了风云诡谲的棋盘中央。

卯时入宫觐见,各自收拾好了心思,准备进行一场大战。

待御前红人徐文德宣读完圣旨,朝堂上的目光大多数都望向了首辅林尚林大人。

林尚手持笏板,紧绷着一张脸,黑眸沉沉,有山雨欲来之势,身后的御史见状,欲要为林大人鸣不平,却听见林大人开了口。

“陛下尊母孝母,天家和睦,此臣等最乐闻见,臣祝愿太后颐性养寿,早脱梦魇,皇恩浩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尚稽首跪拜,身后朝臣见状,高呼万岁,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昭成帝撑着扶手,剑眉一挑,有几分意外。

弥漫在空中的销烟颓然而散,朝臣皆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下朝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昭成帝将朝臣们的神态尽收眼底,冷冷一笑,摩挲着指上的鹿骨扳指。

“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这就是朕的臣子。”

徐文德点起石瑞兽炉里的熏香,白烟缭绕,他放下拨弄炉灰的铜杖,细声道:“陛下的旨意,臣下莫敢不从。但人嘛,总想着两头好,首辅是太后的亲兄长,他们虽震慑于陛下的龙威,但总得仔细掂量掂量自身,够不够分量去得罪首辅。”

“方才在朝上,朕分明瞧见首辅的脸都绿了,却还说出母慈子孝的话来,朕的这位好舅舅素守礼法,朕本以为他会竭力反对太后归宁之事。徐公公,你说他这到底是何意?”

徐文德躬身道:“若是连陛下都揣度不出首辅的心思,奴才一个阉人又怎能有那个本事。”

昭成帝阖上眼,私下暗忖须臾,又睁开眼,冷声问道:“徐州那边可还有新的消息递来?”

“若是有新消息,底下人定会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地送来。”见昭成帝眸底渐渐卷起风暴,徐文德连忙补充了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永乐公主尚且安全,陛下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了十日。

……

子夜时分,更深露重。

皇城内外守卫森严,平日里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暮色浓稠,值更之人迟迟未等来人换班,不禁脸露倦色,脑海昏昏沉沉。

走神打盹之间,从眼皮子底下飞驰而来一辆马车,不过瞬息,马车便将至城门之下。

昏昏欲坠的守卫瞬间清醒了过来,登上城垛,正欲搭弓布防,忽听马车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色。

“吾乃锦衣卫指挥使陈晔,奉圣上旨意寻回公主永乐,公主命危,速开城门!”

永乐公主,是圣上苦寻半载的掌上明珠。

守卫不敢耽搁,层层大门逐步而开。

消息传入皇宫,本漆黑沉寂的皇宫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打着灯笼的宫人疾步而走,太医从熟睡中爬起,来不及整理衣裳便慌张跟了出去。

浓黑的夜色中,指挥使陈晔一袭黑色长衫,怀抱着被裹在大红裘袍里的公主,刚下马车,便十万火急地朝着内殿奔去。

透过穹顶半泻逶迤的月光,宫人瞥见裘袍中的公主面色发青发白,呼吸微弱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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