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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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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前世的他,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浓墨,但每每看向她时,却又犹如乌沉天幕中突然出现的月光,点缀成世间唯一的亮。

心中翻腾的怒火突然消散下去。

他与宁长愠一样,因为她,最终也没落个什么好。

一把琴罢了,前世她弹的还不够吗?

李鹤珣若想要,给他便是。

“李大人说的不错,那琴本该是你的,让归言抱回去吧。”

李鹤珣怔住,似是没想到沈观衣那般在意的东西,轻易便给了他。

不吵不闹,安静的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鹤珣凝视伞下的姑娘,她垂目不语,所有悲郁仿佛化为实质,砸在他心上。

方才他分明亲眼瞧见沈观衣有多在意这把琴,只是因她顽劣了些,想以此惩戒,没曾想过她真会让给他。

李鹤珣心下愁然,如同从前读书般遇到难题,不知该如何化解。

见她要走,他沉吟半晌,还是心软道:“琴你拿回去吧。”

沈观衣步伐一顿,神情怔愣。

那是娘亲唯一的琴。

少时她因噩梦睡不好,月光皎洁,娘亲每夜都会起身坐在窗边抚琴,琴声悠扬,总能替她赶走梦中的魑魅魍魉。

可后来,唐氏带着人不顾她的哭喊将她抱走,逼着娘亲将琴砸了,说是扰人清梦。

琴弦尽断,满身是痕。

此后,没有月下琴音,她便再也不敢做噩梦了。

那把琴,她可以给李鹤珣,却不能容忍他推搡来去!

沈观衣冷着脸回头,正要骂出声来,却突然对上他澄澈清明的眸子。

那些话好像突然如鲠在喉,骂不出来了。眼前这个李鹤珣不会事事以她为先,什么都让着她,他也不知晓这把琴对她的意义。

他明朗如月,是燕国的未来,是李家的骄傲,更是有望进内阁,成为青史留名的贤臣般的存在。

她先前所以为的相敬如宾,或许起始便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个人,莫名让她觉着,像一尊尘缘未了的佛,他本该娶一个身世地位卓绝,性情贤惠端庄的妻子,然后夫妻和睦,子孙满堂,走上他本该走的那条路。

他应当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才会让嬷嬷来教她规矩,所以才会计较她的失礼,斥责她的性情。

沈观衣不喜欢凭空臆想,所以她要问个明白:“李鹤珣,若没有陛下的这道旨意,你会上沈府提亲吗?”

雨势渐小,云雾被风吹散。

翠绿枝叶上雨水清透,顺势滚落,滴答一声砸在伞上。

榕树下站着的两人,执伞对望,长发迎风纠缠连绵,青衣碧绿,像是同一块布料上裁剪下来的衣裳,长街漫漫,他们身后空无一人。

如名家笔下最得意的画卷,万物皆是水墨,而树下两道斑驳的身影,成了世间唯一的颜色。

李鹤珣垂目看她,许久不曾言语。

皆因,他也不知。

沈观衣又道:“或者,李大人可曾想过,未来的夫人该是何种模样的?”

对李鹤珣而言,与女子谈婚论嫁本就不合礼数,但沈观衣眸色清澈,似乎当真想要知道,不带任何旖旎。

他直言道:“身家清白,贤良淑德。”

娶妻娶德不娶色,与他人并无不同。

他此生没有离经叛道,还是个听从世间教条的世家公子。

沈观衣又道:“那大人觉着,我符合哪一点?”

身家清白谈不上,毕竟她娘亲曾经是名冠京城的勾栏女子。

至于贤良淑德,沈观衣自懂事起,便不将三从四德放在眼里,哪怕再活十世,她也知晓自己与这四个字无关。

李鹤珣不知沈观衣的想法,只就事论事道:“没有一点符合。”

他倒是诚实。

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但谁不愿听好话,再说了,他便不能委婉一些?

沈观衣顿时恼了,“那你为何不退婚?”

李鹤珣蓦然想起一个时辰前,一男子闯入茶坊,见到他的瞬间便直言不讳,询问他与沈观衣是否成婚。

那股子蠢劲儿,恨不得四处嚷嚷他对沈观衣的拳拳之心。

后来归言回来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临走时他也是这般神情,问他既不喜欢,为何不退婚。

李鹤珣当时不答,此时亦不会。

他并不认为,换个人便能比沈观衣好到哪里去,既如此,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李家自当尊崇皇命,圣旨已下,岂能抗旨?”

“更何况沈二小姐从前并未在上京,规矩繁杂,哪怕不会,亦能慢慢学。”他语调温和,似有鼓励。

可听在沈观衣耳朵里,便是他仍旧没有放弃教导之意。

她突然想起一事,“你喜欢我吗?”

李鹤珣蓦然蹙眉,似乎并不觉着喜欢与否有何重要。

夫妻相处,自是以和睦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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