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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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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便自然有恶念、贪念和恨意。

你觉得这或许只是无缘无故的恨,殊不知这些恶意和恨并非毫无缘由,其实在有些人心底早已生了根、开了花。”

卓清潭点了点头,道:“所以,这话是又说回来了对吗?你坚信人性本恶。”

谢予辞忽而笑了,说来可笑,他为何要跟她纠结这个问题呢?

他不是早就应该知道答案了吗?

红颜灯下瘦,殿前素影长

谢予辞微微苦笑。

卓清潭本是两仪中至纯至善的先天至阴之气与太阴之精所化,是宇宙诸天中仅次于太阳烛照的圣神。

——她本身便是天地间最圆满的善与净。

而他呢?

却是由那天地至凶至煞之气和那足以毁天灭地、重塑三界的鸿蒙紫气而生。

他生而为凶煞,而她生而为神明。

他见惯了这世间种种对他的“恶”,而她的眼中却只有三界的“光明”。

像卓清潭这样一个至纯至净至善至美之人,又如何能相信这世间的恶,也许是多过于善的?

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天堂、一念炼狱。

凡人的心思从来都是变幻不定的,甚至比季节的变迁更为不定。

谢予辞定定的看着她,忽而道:“卓清潭,那你可知道,其实世人最爱看的戏码,不是爱侣破镜重圆,不是月下才子佳人,亦不是将军百战而归,而是——云端神明之坠落。”

兖州的秋末晚风急且硬,吹散了卓清潭额前的几缕长发。

她回身侧首,眉眼流转,缓缓定格于谢予辞此时难得严肃的俊美容颜。

但是却始终未吐一言。

他的目光亦是不曾丝毫回避于她,他淡淡的继续道:

“你又可知,那些生而狼狈罪孽之人,他们曾日复一日倾身跪于洁白的神台之下,仓皇凄然顿首,但求神明一顾。

他们举头便是神光万丈,那么近又那么远,似乎触手可及,但又终生只能瞻仰。

若有一日,那位曾经可望不可即的贵人,跌落尘埃,沾染风雪,便如九天之月,沉于深渊。

她将被世俗凡尘、六妄八苦拽落于神坛。清冷高华不再,泥泞肮脏浸染。

而那些曾经仰望和祈求于她的人,绝不会向深渊中的她伸出双手,更不会拉她重新归于苍穹之巅。

——他们只会犹如蜂拥而至的蚂蟥,吸干她最后的骨血,任她被碾作一滩烂泥和尘埃。”

卓清潭冷冷的看着他,轻声道:“谢予辞,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谢予辞笑了笑。

“卓清潭,我想告诉你——悲悯众生疾苦之人,终将死于众生之手。

众生拜神又憎神,敬神却亦想取代神。我想,你心里并非不明白凡人的恶念。

那日宿风谷秘境之外,当你被仙门百家责难,如同跌落泥潭的一块破损的旧玉时,站在你身侧愿意维护你、相信你、举剑相向护你周全的人,为什么却只有你的三个同门师弟呢?”

卓清潭闻言微微一顿,她忽而轻轻一笑,偏过头去。

“果然,当日,你便在现场。”

谢予辞一顿,他旋即笑了笑,他并未否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错,那日我确实在,也看了一场异常精彩的好戏。

堂堂仙门百家年轻一代的翘楚与典范,一生长坠于心唯有救人济世的卓仙长,那日在宿风谷外百口莫辩、跌落神坛。被曾经在你跟前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蝼蚁刀剑所向,呼喝羁押于寒池水狱。

若非我第二日便找到了那里,此时此刻,想来你还在凭津阁的锁芯牢,这便是你此生苦修的‘仁’与‘道’吗?”

卓清潭轻轻的“嘶”了一声。

她偏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淡淡道:“谢予辞,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当我傻。这一切误会明明具是你搅弄出来的事端,难道不是吗,又与仙门百家又有什么干系?”

谢予辞轻轻耸肩,他神色淡淡的道:

“此事是我惹出来的没错,但你此生从未有过一件事行差踏错。既然如此,他们为何不愿意信你呢?

若是他们信你,即便我的存在存疑,又与你何干,他们为何反而会疑你?”

卓清潭轻轻摇头。

“凡间之事,自有其是非曲折,事事也并非是非黑即白。此事他们疑我,亦是事出有因。

一则两大秘境结界被破,与我确实脱不开干系。二则,你诓我之事我亦无凭无据,既然无凭无据,便无法完全洗清自己的嫌疑。”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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