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性难移(2 / 2)
似乎真的很怕王琅,见到王琅,他面上流露出的畏惧要比见到我发火还多。
“下官见过太子爷。”他抖抖索索地要参拜在地。
说不定奸夫见了夫主,一般都是这样心虚的。
我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这一个念头。一时间,竟有一股荒谬的笑意,冉冉从心湖升起。
难怪君太医不敢说,难怪他要跑。
这一席话,是把王琅和王珑,甚至连陈淑妃一起,一网打尽。
我以为我会很伤心,甚至可能会又一次忍不住流下眼泪,将一切疑惑,一切痛苦与一切挫折,都倾泻到王琅身上,当着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令我痛苦,但世事就是这样奇怪,或者我的心已经在那一年太液池边碎过一次。这一次,我居然非常冷静。
我站起身笑着问王琅,“你们两兄弟怎么这时候进东宫来?”
王琅由得君太医给他行过跪礼,才淡淡地道,“太医请平身。”
又目送君太医出了屋子,才不喜不怒地呛我。“爱妃什么时候这样关心小王?真叫小王感动。”
哼,他毕竟还是因为君太医的事,对我心怀芥蒂,才会戴上这淡漠的面具,一句一句都来呛我。
倒是王珑告诉我,“蓬莱阁的事,到底也没查出结果,东北一带又要开始会战。朝中事多,紫光阁就不上课了。我陪六哥回来拿鱼竿呢!”
朝中事多的时候,王琅却只能坐在太液池边钓鱼,他的心情当然不会太好。往常这个时候,就算王珑不开口,我也会要求陪他到太液池边钓鱼。
这些年来在咸阳宫,在东宫,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就算彼此间有再多的矛盾,但毕竟都是咸阳宫出身,我一直很看重这一点,也很依靠这一点。
而只有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我一直清楚明白,我姑姑只是我姑姑,我再喜欢王琅,他也不是苏家人。而陈淑妃毕竟只是陈淑妃,王珑,毕竟和苏家已经只有一点远亲关系。
这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都没有走,就是王琅都还冷冷地盯着我看。
忽然间我有一点心慌——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君太医当时在药库里,所以对于刚才我们的独处……有了一点疑心,疑心君太医泄密?
紧接着我就忽然明白了。
王琅正在等着我出言要求,跟他一起去钓鱼呢。
如果是往常,这时候的我已经绕着他打转,非得要跟他一起出去放风,而王琅就会不耐地沉默着,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就算我什么都不如万穗,毕竟还有个出身,长得也不差,被这样一个人一厢情愿地纠缠着,可能是男人,都会感到一分虚荣吧。
我用尽浑身力气,扯出了一点牵强的笑,低落地说,“唉,我不去了,一想到君太医又要给我开甘草丸子吃,就提不起劲来!”
瑞王不禁微露笑意,“六嫂……您今年也有十八九岁了!”
“八十八九岁,都一样不爱吃甘草丸子!”我理直气壮地回答瑞王,又关切地望了王琅一眼,柔声问他。“没有本宫陪伴,太子爷是否没有兴致钓鱼?若是如此,则本宫也可以勉为其难……”
想必我到了八十八九岁,要撂惹起王琅来,也不会太困难的。当着王珑,又是他心里不舒服的时候,被我这样一说,王琅顿时转过身子,轻声道,“爱妃多虑了。”便一马当先,扬长而去。
瑞王对我露出一个歉意的笑,追在王琅身后,随他离去,我站在西殿门口目送他们俩的背影出了东宫。小白莲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指责我,“娘娘,两个主子可是特地回东宫来找您的!”
这小丫头是气我没有答应,累得她没得看瑞王了。
我看了小白莲一眼,失去调笑心情,只是简单地说,“我要洗个澡,你去给我打水来。”
只是一炷香时分之后,我已经身处浴桶之中,周身为温水环绕。
我深吸一口气,恨不得就将自己淹死在浴桶里,与紧紧缠绕我的这烦恼三千世界,说一声再会。
居然是王琅,居然是王珑,我姑姑说的那句话,居然一点都没有错。
身处宫闱中,有些人的脸,真的会变得比想象中更快。
忽然间,我感到我比陈娇还要更蠢,我居然相信帝王心术中,会存在一份真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