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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上人(2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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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肿脸充胖子,免得给人小觑了落魄山。再多,真没了。

然后朱敛便善解人意地来了一句,若是少爷心里实在难受,他朱敛也有办法,将十枚谷雨钱折算成小暑钱,钱袋子便可以鼓鼓囊囊。

陈平安当时握着那只钱袋子,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好一个朱敛,连你家少爷都坑?

朱敛坑姜尚真,坑魏檗,谁都坑,没办法坑的,连夜挖个坑也要坑上一坑,甚至当着别人的面,朱敛都有那脸皮挖坑。以前陈平安没觉得什么,结果等到朱敛连自己这位山主都坑的时候,就知道其中辛酸了。

不承想陈如初偷偷摸摸伸出两根手指。陈平安立即心领神会,喊价喊到了五十枚谷雨钱,说倒悬山灵芝斋宝物众多,那叫一个价廉物美,只要自己回了宝瓶洲,在牛角山渡口那边的包袱斋随便一转手,多赚几枚谷雨钱,不在话下。

一个喊着要为落魄山挣钱,一个拍胸脯摸良心使劲哭穷,相互砍价,最后陈平安才拿到手三十枚谷雨钱。

当陈平安乘上披麻宗跨洲渡船之后,朱敛摸了摸陈如初的脑袋,笑道:“暖树啊,你立了大功。”

落魄山上的人,还是喜欢喊粉裙丫头为暖树,崔诚如此,朱敛、郑大风、魏檗这三位好兄弟,也如此。

陈如初一头雾水。

朱敛笑道:“其实咱们落魄山还有二十枚谷雨钱的盈余,都拿走,不会影响落魄山,在黑字白纸的账本上,是看不太出来的。如今你管钱,可以多学学,咱们少爷当账房先生,还是很过硬的。”

陈如初问道:“为什么不都给老爷?”

朱敛说道:“少爷此去倒悬山,一路上不会有任何开销了。真到了倒悬山,哪有当那包袱斋的心思,都是糊弄咱们的,骗鬼呢。更多还是想着在灵芝斋之类的地方,挑选一件好东西,尽量贵些,拿得出手些,然后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我当然不是吝啬这二十枚谷雨钱,只不过少爷在男女情爱这件事上,还是不够老到啊,咱们少爷喜欢的女子,我虽然没见过面,但是我敢确定一件事情,只要你往钱上靠,她便觉得俗气了。”

陈如初越发疑惑,问道:“那为何朱先生还要多给二十枚谷雨钱?”

朱敛笑道:“男女情爱,太老到,就一定好吗?”

陈如初懵懵懂懂,迷迷糊糊。

朱敛身形佝偻,双手负后,任由山风吹拂鬓角发丝,目送那艘渡船升空远去,轻声道:“男子年轻的时候,总是想着自己有什么,就给女子什么,这没什么不好的。不同的岁月,不同的情爱,各有千秋,没有高下之分、好坏之别。人生无遗憾,太过圆满,事事无错,反而不美,就很难让人年老之后,时时惦念了。”

朱敛收起视线,转过头去,伸出小拇指,道:“拉钩,你不许将这些话告诉咱们山主,不然就山主那小心眼,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如初双手藏在身后,有些生气,埋怨道:“朱先生,我老爷才不小心眼!不许你这么说老爷啊,我真会告状去的。”

朱敛笑道:“我所谓的小心眼,非是世俗贬义的说法,而是说记得住谁都不在意的世间小事,多好。”

陈如初笑逐颜开,这才与朱敛拉钩。

跨洲渡船上,陈平安对着身前棋盘,没有打谱,只是在看属于自己的棋局。

落魄山祖师堂本身,一颗颗棋子,凝聚出了一块棋形,是陈平安真正的家底。

在宝瓶洲的诸多脉络,又是一块更加疏散的棋形,暂时还不成气候,而且陈平安对此也只希望自己随缘而走。

北俱芦洲的关系,是第三块地盘,相对清晰,陈平安会用心且用力去经营,例如披麻宗、春露圃、云上城、彩雀府,以及潜在的水龙宗和龙宫洞天,都是一有机会便可以放心做买卖的。至少陈平安可以从中穿针引线,为各方势力提供一种可能性,再交由各座宗门、山头自己去权衡利弊。大家觉得有利可图,那就坐下来聊,大可以在商言商,根本无须觉得有损情谊,若是觉得此事不成,那也不耽误将来见面重逢,饮酒只谈闲趣事。

崔东山离开落魄山之前,有一次与陈平安崖畔对坐闲聊慢饮酒时,突然说了一句,他与先生,是同道中人,都在织网,这一点,他崔东山不得不承认,老秀才确实眼光更好,可惜拜师的本事远远不如自己。

陈平安有些好奇,询问文圣老先生的先生是谁。

崔东山哈哈大笑,说老秀才没正儿八经的传道先生,只有学问平平的市井学塾夫子而已。既然老秀才都没有拜过师,怎么跟自己比?

陈平安一一收拾棋子,放回白子棋盒。

再从另外一只棋盒中取出黑子,刻有名字、山头的诸多棋子凌乱错杂,陈平安双指一拈,不用去看,便放在棋盘不同处。

陈平安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子,其中有许多名字只是听说过,除此之外便是对手或是敌人,例如正阳山那些被风雷园李抟景一人力压数百年的“剑仙”祖师,例如清风城许氏的诸多供奉客卿,以及许氏攀附上的亲家——大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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