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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捉虫)(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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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昕失魂落魄地回到正殿主席位上,比他体型略宽的龙袍更显他身段瘦弱。丞相太后,甚至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也都曾屡次三番提议要修改龙袍,却全被他一一回绝。

他母妃曾经跟他说过,衣服就和进学一样。书,要选难的看,如今看不懂,就激励着自己要更加发奋图强; 衣服,也要改大些,好比时刻告诉着自己,要快点成长。

他母妃还说过,生为皇子,欲带高冠,必先要有承其之重的本事。

殿内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前来给坐在左侧中席的尚书令许卓为敬酒的人络绎不绝,他面带微笑,却只暗暗留神着坐在正座上神色黯然的皇帝。

许卓为乃如今京师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心机深重,雷厉风行,行事乖张,四十有多,身形偏瘦却结实,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俊倜傥。

宣文帝逝世前几年,安图享乐,昏庸无能,许卓为通晓时机,一手掐住这机会,在文帝面前巧言令色,深得文帝欢心。他几乎是平步青云,很快便从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爬到了尚书令,还将文帝设立在三省之外,独立行事的明校府抢到自己手中。后文帝逝世,天子年幼,许卓为更是权倾朝野,一时风头无两。

这时许卓为将身子稍稍往后,他的贴身随从会意,连忙上前凑到许卓为耳边,许卓为压低声音问:“找到谢宁没有?”

“找到了,”随从答道,“方才有人见到小王爷带着一人往罪奴司方向走去”

许卓为皱了皱眉,又问:“可看清什么人?”

“回来的人报说,是黎府君今日带进宫的近侍。”

“黎宾?”许卓为右眉轻提,左手二指微微动了动,随从会意离开。许卓为食指一下一下地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摹地冷笑,抬起眼皮将目光投向正台上谢文昕旁的朱太后。

雍容华贵的朱太后恰巧也看向许卓为,二人目光相汇,许卓为轻轻点点头,然后若无其事地看向桌上酒杯。

“淮南公,”朱太后忽然发话,声音不大,殿内的响乐却应声而停,殿中的舞姬也随即停下,众人同时看向太后,朱太后温柔轻笑,说,“听闻淮南公近来身子不适,可有好些了?”

谢蓁蓁顿时眉心一皱,顿时转头狐疑看向她身旁的谢辽。

可谢辽却从容站起,双手作揖微微颔首,道:“有劳太后挂心,不过是年岁渐长,偶感风寒罢了。”

朱太后莞尔,略显可惜道:“怡都年年冬天风大,气候干冷,不比淮南温润。此前听说淮南公有意迁回淮南封地,还觉惋惜,可如今看来,此若是不让您去,倒显得哀家不体恤了。”

太后未尽话罢,谢蓁蓁先猛地回头又看向朱太后,手捏起裙摆正要站起,身边婢子琳琅却迅速上前,将她拉下,拼命挤眉摇头。

倒是谢辽不慌不忙,又答:“承蒙太后体恤,臣不胜感激。臣原计越过此冬便携家眷搬往淮南,颐养晚年。还望陛下与太后不怪臣不能再侍奉左右,为君请命了。”

四下一片哗然,只有许卓为面无表情地转着扳指,嘴角不经意地轻提,举杯一饮而尽。

殿里灯烛暖暖,殿外寒风瑟瑟。谢宁正站在罪奴司门外,低头看着手上那已经凝血的伤痕。

罪奴司里王桓堆着一张笑脸,将一锭银子放到管事手中。

管事掂了掂,将银子塞到腰间,压低声音厌烦地说:“利索点儿,有什么屁赶紧放完赶紧给我滚!”

王桓哈腰点头,连连说是。

他姨娘殷成凤是他爹王砺的妾室。当年他娘生完他后一直病着,担心自己时日无多,便苦口相劝让王砺赶紧再娶一位。

殷成凤自小跟随她爹殷周商四海经商,聪明机敏,胆识过人,当年在怡都落脚后,经人介绍,殷周商见王砺身处高位,为人却温平,待人亦有礼,且殷成凤也不介意为妾,便很快就自己女儿嫁进王家。

却没想到嫁进后安福享不了几年,王家竟被满门抄斩,自己也被送入了罪奴司。

王桓在黑暗中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也一直故作着急地探头。不多时,殷成凤从里小跑而出,快到王桓面前时却停下脚步,微微皱眉,不敢上前。

王桓低声:“姨娘,是我。”

殷成凤顿时浑身激灵,她不敢置信地盯着王桓那张面皮好一会儿,才上前颤抖地抓住王桓手腕,眼角泪水夺眶而出。

王桓眼神示意一旁管事还看着,后沉冷地说:“老爷让我来问小姐安好。这儿还有些银子,老爷让我带给小姐,让小姐您在里头要好生照顾好自己。”

殷成凤双手哆哆嗦嗦地接过那银子,目光却始终留在王桓脸上,她哽咽着说:“我爹他们可安好?”

王桓说:“一切安好,无需挂虑。”顿了顿,王桓又说,“老爷还让我问一句,小姐可还有什么惦念的,未成的念想,老爷在外可帮忙打点。”

王桓边说,边目光凛凛地注视着殷成凤的双眼。殷成凤一瞬怔住,好一会儿,她才抽噎着说:“最惦念的,莫过于那云片糕家里出事前总有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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