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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交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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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病房当中以后,已经是上灯时分,林圣真本来以为自己的叔父林若镜已经休息了,没想到他正靠坐在了病床上面默默闭眼养神,听到了开门声以后便看向了他。

不过林若镜却并没有追问日人找他有什么事情,而是直接让女儿盛饭给林圣真吃。

林若镜治家严谨,讲究的是“食不语”,哪怕此时也客居医院也是不例外。林圣真也是一面吃饭一面想事情,等到他吃完了以后,心中也是筹划得差不多了,便对着叔叔道:

“正有一件事要和大伯讲”

然后林圣真便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然后将大伯母请了过来道:

“日人气量很浅,我看那吉田今天就面色难看,我的敷衍搞不好已经惹火了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大伯的病其实被我用了青霉素治疗以后,算是从病根子上解决了问题,其实明天就可以下地了。这医院里面的人多半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大伯母您今天晚上就悄悄收拾一些必备的东西,我们明天就叫一辆黄包车去码头,然后顺江而下去上海,那边的教会医院里面有我的同学,一样能调理好大伯的身体。”

大伯母乃是那种典型的三从四德妇人,听了林圣真的话以后“哦”了一声,便盯着林若镜,只要老头子一点头,肯定就会照做。

不过林若镜此时却是面沉如水,默默的看着窗外,半晌都不说话,隔了一会儿却对林夫人道:

“你带着她们俩人把碗收了,然后顺带把衣服洗了,我和石头有话说。”

林夫人顺从的哦了一声,便带着两个女儿离开了。

整座病房内一片安静,却是外面马路上的喧闹声隐隐传来,林若镜看着窗外月华如水,好一会儿才徐徐的道:

“你父亲已经去世了十一年吧?”

林圣真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大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讲,却也没料到一来居然就提到了自己的亡父,黯然的道:

“是的。”

林若镜轻咳了一声道:

“当日你父亲去世以后,全国上下的报纸上面都是哀痛的祭文,群情沸腾,呵呵,仿佛一个个都死了娘老子似的。”

说到这里,林若镜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意:

“但是只过了一天,这些报纸上面刊登的东西就是无病呻吟,风花雪月!你父亲的死就像是往这死水潭里面丢了一块石头,或有微澜,旋即就被掩盖了下去,甚至反而激下来了下面的浑浊来!”

说到这里,林若镜颧上露出了一丝不正常的艳红,想必是心情激烈,整个人再次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林圣真急忙上去扶住。

隔了好一会儿林若镜才恢复过来,虽然是病残之躯,双眼当中却有一种光芒在闪耀!

“所以,我一直都认为,你父亲其实是死得不值的啊!他当时绝食殉国的时候,自以为是杀身取义,求仁得仁,实际上呢?也就只是赚了几点眼泪,几声叹息而已!家国依然破碎,却还要留下孤儿寡妇在这世上挣扎!”

林圣真听闻大伯点评亡父,心中也是情怀激荡,忍不住抗声道:

“然而我父亲当年已经是被日人羁押,情势已经是如此,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来进行了最强烈的抗争而已,总不能投靠日人苟且偷生啊!”

林若镜嗤之以鼻的道:

“勾践当年卧薪尝胆,给夫差喂马做仆的时候,也是苟且偷生?文王忍痛食子的时候,也是苟且偷生?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时候,也是苟且偷生?为了小节而罔顾大义,这才是懦弱之举!你父亲就是把自己的虚名看得太重了,以至于本末倒置啊!”

“我去年见到了一份资料:东三省沦陷,日人气焰嚣张,横行劫掠,屠杀的民众累计有上万人之多,那个冬天因日人入侵冻饿而死的民众多达十余万!倘若他当时能与日人虚与委蛇,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来救这些人该多好?因为手中的权力并没有家国大义之分,身在地狱,却更好修行,损失掉的是虚名,但是拯救下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人命啊!”

说到这里,林若镜语重心长:

“他能救一人,就是一人的造化!能救十人,就是十人的大功德!而且当今乱世,他若能沉下心来与日人周旋,救千人万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哪怕是一个人都救不了被日人发现了,最后也不过是回到原点,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但总也尽心过努力过了,总比直接烂在了床上,得了几张报纸的无病呻吟要好啊!”

说到这里,林若镜一声长叹,眼中已经是老泪纵横,语声都哽咽了。

听到了伯父的话,林圣真只觉得自己似有千言万语在腹中想说,可是话到嘴边,终究变成了一声叹息而已,心中却已经是紊乱无比。

因为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家国之念实在是淡薄得很。哪怕是长大了以后,对父亲当年的作为深心当中未免也没有一丝怨意。

林圣真扪心自问,大伯的说法虽然略显偏激,却也绝对不能说错,只是走那条路更难,受到的痛苦,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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