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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是水汽斑驳的镜子,拼出一张冷淡的脸,花了几秒钟才由陌生转为熟悉。

与其说是回过神,倒不如说是醒过来,像断片一样。

周时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为什么手里会拿着个一次性的刮胡刀。

水池里有血色,淡淡的粉,翻过手腕,血珠沿着刀柄滚出长长的一线,看得人心惊。

他蓦地将手里的刮胡刀扔了。

然后才感觉到疼痛。

是在下巴上,并不很深的一道口子,正渗出些血迹来。

但他松了口气,打开水龙头,撩着水洗净了。

记忆重溯,于是他回想起这一天,这一晚。无比漫长。

倒不如忘了。

他没听见,或者说不记得夏绯是否已经开门走了,于是又在卫生间待了许久,这才开门出去。

大灯通亮,视线极缓慢地挪至沙发上,她竟然还在。

甚至还维持着和刚刚一样的姿态,只是东西都收拾齐整,妥帖地放在腿侧。

他从她空落落的手指上转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却是夏绯先开了口。

她仰头,冲他盈盈一笑:周时,今天晚上有很漂亮的流星雨,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像是从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管是十五分钟前的争吵,还是半小时前的厮磨,亦或者更久之前。

但难得的,他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和他告别,用一场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流星雨,为他们这段错误的关系,画上句号。

周时望住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最理想的观星台离他们太远,出租车司机推荐他们去江边,视野开阔,远离城市光。

一路向着郊外行驶颇久,抵达后夏绯瞥了眼他的付款记录,小声絮叨是不是被这司机宰了。

周时笑了笑,下车时下意识冲她伸出了手,犹豫了下正想收回,她已经将手搭上。

便没再松开,像远处江岸上其他叁两的情侣模样,十指交扣,肩侧相依。

这地方没甚开发,街灯也无,只离岸几米的草丛里,星罗亮着几盏小小的方灯。

逡巡一番没找到路,周时牵着她手从草里踩过去,脚边漫上些浓稠的水汽。

想起她穿的是双浅口的单鞋,回头,石灰地面上,一串浅浅的鞋印。

鞋子是不是湿了?他问。

夏绯微讶,像是自己都没注意到:嗯,是有点。

周时停住脚,蹲下身子,伸手一触,果然,她脚上足踝都湿透了。

夏绯缩了缩脚,嗫嚅:没关系的——

江边有冷风,脚湿着对身体不好。周时道:带纸巾了吗?

夏绯在包里翻找了一通,纸巾早不知道塞到了哪个角落里。

她索性将鞋子脱了,白白的小脚踩在地上,还故意动了动脚趾:嘿,这样就好了。

周时被她逗笑,手掌贴到地面上,确实是热的,便由她去了。

拎起她的鞋子站起身:鞋子应该一会就干了,走路当心些。

又开了手机电筒,仔细帮她照着路。

走了会,夏绯突然捏了捏他的手,抬头说:你一直都这么细心吗?

嗯?

他低头看她,她反倒转开眼,摸了摸鼻子:就是,日料店你也是特意和我换位置吧,因为会被冷气吹到——干嘛总是在小事上这么留心?

周时难得地开起玩笑:你在大事上又不给我机会,我只好在小事上好好表现。

什么啊——

夏绯像有些不大好意思,声音低下去:那边有长椅,去那边坐会吧。

钱塘水扑打着石岸,声音回荡着,整个夜晚都在摇摇晃晃。

夏绯两手撑着椅子,赤白的小脚一晃一晃的,她仰头看着天。

网上说两点左右能看到最多的流星雨,现在有点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还好我没有摘隐形眼镜,但我有点散光,好怕看不清哦。你近视吗?好像没见你戴过眼镜,打网球应该要视力很好吧。

太静谧了,视线里距离最近的人类也在百米外,因而她的声音轻柔柔的,同这会正好的微风一齐拂过耳边,不由自主地便陷进去,像陷进一场绵软的梦里。

你怎么不说话?

他良久没出声,她便转过头。

我在听你说。周时也同她一样放轻声音:我视力很好,流星来了,我指给你看。

那你不要看我了,看天啊——

她佯装生气,又带上那副好看的、羞涩的神情,让他想吻她。

但他没有,而是抬起头,和她一起望着夜空。

近秋了,星空透彻,万里无云。

真是个好天气啊,周时在心里默叹,盖住了她的手,凉凉的。

不消他说,她的身子已经靠了过来,体温贴到了一起。

他伸手环住了她,另一只手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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