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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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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嘉禾多少有些恼火。堂堂皇帝如此在意一个女官听起来实在不像话,嘉禾一直按捺住不去想苏徽,可今天还是忍不住把他叫到了跟前来。

这人真是越发的恃宠而骄,可恶至极。她想着,不觉撕破了手中的纸张。

可嘉禾没能等到苏徽过来,她怀着一腔的愤怒,不知不觉的……竟是睡着了。

赵游舟的担心是必要的,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很不好。在寂静的殿内坐了一会之后,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混乱而又悠长的梦,梦中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她摔进了一片池塘之后,冰凉的水灌入口鼻,本能让她拼了命的挣扎,最后窒息的感觉却使四肢一点点的麻木……

然而忽然间,有一双手抓住了她,将她从水中捞出。

这时嘉禾差不多已经从睡梦中醒了,她听见了谁轻轻的脚步声。

伺候她的宫女都被她打发到了殿外,靠近她的是刺客?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下的她陡然一惊。

紧接着她感到了一阵熟悉,这是云微的脚步声……这样想着,她又一次沉沉的坠入梦境,意识最后清醒的时候,她感到有谁将一块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是黄昏,落日比火光还要灼亮,苏徽正轻手轻脚的关上窗子,免得斜照进来的夕阳刺伤嘉禾的眼睛。

听到嘉禾起身的窸窣声响后他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做完了手头的事情,这才回身朝着嘉禾一揖。

嘉禾靠着椅背,冷冷的盯着他,说:“你好大的胆子。”

苏徽眨了眨眼睛,“陛下明示。”

嘉禾注意到他的动作和语调都比起往日规矩了许多,嘉禾从前总嫌他不懂规矩,现在他懂规矩了,她反倒莫名的不悦。

“不敬君主!”嘉禾将手中的笔一搁,手指叩在桌案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苏徽抬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陛下不该说这样的话的。”过了一会,苏徽轻声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臣这样的小人物,不值得陛下如此大动肝火。”

嘉禾现在明显心情糟糕,或者说,是处于盛怒的状态。如果是别的人,这时候就该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谢罪,也只有苏徽还稳稳的站在原地,用不疾不徐的声音试图继续和她讲道理。

“陛下是皇帝。肩负一国之兴衰,不得任性而为。需亲君子,远小人。臣就是士大夫所说的‘小人’。”

自古以来,凡是在皇帝身边侍奉的近臣,无一不是遭人忌惮和畏惧的,他们离至尊最近,朝夕相伴自然感情不比寻常,有时候几句话就能左右圣意。有些近臣也许会将君王引导上正道,但有些却可能会操控着皇帝成为自己掌心的傀儡——譬如说东汉、中晚唐以及明代的宦官乱政之祸。

当然,文人士大夫对这些近臣的恶意污蔑也不少,史册的真真假假,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同样是与女皇有暧昧,《夏史》之中赵氏兄弟的名声就比昆山玉要差得多,最后甚至被冠以“祸患”之名。这固然与赵氏兄弟的行事风格分不开关系,却也因为昆山玉出身士大夫之家,是形象光正的文人士子,而赵氏二人却是罪犯后嗣,终端和一朝,都未曾洗脱奴籍身份。

现在嘉禾对苏徽亲近,但苏徽知道,不久之后她就会对赵氏兄弟言听计从——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两个“祸患”,她本就不算太好的名声更进一步的被污化,最后甚至一度被民间悄悄比喻成了汉成帝。汉成帝因飞燕合德两姊妹而死,她因游舟、游翼而失去江山。

出于种种复杂的心思,苏徽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从前嘉禾说,皇帝就该如同寺庙中的泥塑一般,无情无欲,他当时不以为然,现在却深刻的觉得,做皇帝的人,的确就该高高在上,不偏不倚。

“所以你这是刻意要疏远朕?”嘉禾冷笑。

“是。”苏徽狠着心说道:“臣是陛下的女史,臣的分内之事应当是如影子一般守在陛下身边,记录陛下的一言一行,无论是之前陪着陛下一起恣意胡来也好,还是在陛下身边嬉笑胡闹也罢,都……逾越了。”

可是嘉禾并不允许他这样自顾自的远离,她现在只觉得恼怒,说:“你不愿阿附君王,好、好——好一个清高的云女史。但如果没有朕的纵容,你以为你还能继续清高下去么?你这不是高洁,是妒忌!”

苏徽猛地眼睫一颤,下意识的低头。

十六岁的嘉禾以一种对人心敏锐的洞察力,轻易的击溃了苏徽用重重借口竖立的壁垒。

“你自来到朕身边之后,朕待你不薄,你便自以为自己得到了朕的青眼。朕近来对赵家那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较长,你便心中不平,所以故意闹脾气等着朕来关注你。云微,你这是恃宠而骄、欲擒故纵!”

苏徽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反驳。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二十二岁的成年人、从事史学研究多年的博士生,和一群古人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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