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4)
“惜羽少有文才,三岁识千字,五岁能作诗,十岁那年便洋洋洒洒写下千字长赋,颂太祖游猎千骑出动之盛况。不过文人么,大多嘴欠脾气差,古往今来哪个文士,闲来无事之事不发点牢骚?又有哪个拿笔杆子的人,没点莫名其妙的傲骨?曹操杀祢衡,落下的是怎样的骂名你不是不清楚,而玄宗任由高力士为李白脱靴,贵妃为之捧墨,留下的又是怎样的佳话?朕不介意捧一捧我朝的名士文人,只要能留下一个宽和爱才的名声就好。可你呢,不由分说便将惜羽关进牢中动刑,说他的诗文悖逆。他在新春之时抨击朕的那几篇诗朕都看了,不过如此,还比不上市井泼妇骂人骂的痛快,你动手惩治他,是想让世人以为朕被那几句七言给刺痛了么?以文字兴狱历来是大忌,寒士子之心,损国家之根基,更为帝王留下千载骂名。若非朕出手快,在你伤到他之前将他救了出来,朕险些就要因你而担上暴君之名。”
赵游舟垂头,过了一会闷闷说道:“可陛下已经救到了席翎,经此事之后,席翎可对陛下死心塌地,视陛下为再生之恩人,背上骂名的唯有臣而已,陛下不用担心。”
嘉禾一怔,抬头看向赵游舟,神情复杂。而少年也好似忘记了不得直视君王的规矩,静静的与女帝对视,眼神温柔而固执。
最后倒是嘉禾匆匆挪开了目光,她搁下手中狼毫,过了一会复又拿起,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是全心看着桌上奏疏,“这回你捉康彦徽又是为了什么,说说吧。”
“为了替陛下试探此人。”
嘉禾并不反驳。
苏徽的身份太过完美,没有丝毫的破绽,可他那张与云微相似的脸却又实在惹人生疑。
“你试探出什么了吗?”嘉禾问。
如她预料的那样,赵游舟皱着眉头,什么也没答。
她摇着头叹了口气,“你是想杀他,只是发现杀不了,所以才想着要将他关进牢里震慑一番。一来是让他畏惧你,二来……听说你的弟弟与他交好,你们兄弟俩一人给鞭子,一人赏糖吃,挺好的打算。你杀不了他,便给自己的弟弟制造机会换取他的信任。我若是这个初来宣府,无依无靠的年轻人,我说不定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倒向游翼那一方,真将他当做是自己的大恩人。然后……然后你打算用这个年轻人去做什么?”
赵游舟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次倒不是无言以对,而是赌气不愿回答。
“你想用康彦徽去对付昆山玉——他与昆山玉一般都是出身世家大族,虽说一个是新起勋贵之门,一个是累世公卿之族,但他们都有着雄厚的家世背景,是你心中的对手。”
嘉禾对于人心的洞察无疑是精准的,做皇帝的,每日需面对这个国家的人情百态,赵游舟终究还是过于稚嫩了。
“陛下难道又要阻拦臣么?”少年朗声问道:“昆山玉却是与席翎、林毓不同。”
“朕知道,朕当然知道。”嘉禾漫不经心的答。
“陛下才不知道。”少年咬牙切齿:“陛下惯会唬人了,每次在臣面前便好言好语的哄着臣,实际上心中不知对那昆山玉有多重视。臣不是不懂道理的孩子,臣明白陛下有自己的苦衷。可是陛下,那昆山玉是否真的值得您去信任?”
“行了,你——”嘉禾想要打断他。
“京中那批由昆山玉督造的火药,究竟是为何出了岔子,陛下难道就不怀疑昆山玉吗?”赵游舟却抢在嘉禾喝止他之前飞快的说完了这句话。
嘉禾无奈的往后一倒,靠在了冰凉坚硬的龙椅上,“你想说,昆山玉有意造反?”
赵游舟轻嗤,“造反”这两个字他不敢说出口,可眼神中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你,出去。”嘉禾说出了之前没说完的几个字。
赵游舟在她跟前侍奉的这几年,嘉禾一直待他不错,甚少对他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她并不是那等喜怒无常的君王,也不需要以冷厉神情充作威严,如今却是罕见的流露出了不悦。
赵游舟盯着她发了会呆,默不作声的跪拜叩首,继而起身退下。直到他关上御书房大门的时候,嘉禾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锦衣卫大牢之中,赵游翼与苏徽相对而坐,狱中无桌椅,两人学着古人一般屈膝跪坐,中间设有一方小案,案上是未开封的美酒。
赵游翼今日带着酒来探望苏徽,原是想与好友把酒畅聊,推杯换盏之间谈笑天下大事,这是何等的风流快意。结果苏徽一把按住了酒坛上的封泥,一本正经的告诉赵游翼,未成年不得饮酒。
赵游翼:?
苏徽:……
别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总之他们两个不许喝酒。
于是赵游翼想象中的以酒会友变成了干巴巴的聊天——确切说来,是他彷如一个汇报工作的下属一般将近几日宫外发生的事情说给苏徽,然后苏徽再托着下巴,懒洋洋的点评几句。
当他说到御书房内赵游舟被女皇逐出的事情时,苏徽噗嗤笑了出来。
“虽说是我阿兄对你不住,将你一直关在这里,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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