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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盛夏的纽约的中午,一场暴风雨过后,白虹贯日。
一辆轿车疾驶过来,在医院门口戛然刹住。车门开了,从车内扔下一个人来。轿车急速开走,左拐,消逝掉了。
出医院大门来的夏坤正同高个子黑人门卫打招呼,看见了刚才的情景。忙奔过去,见是个年轻的亚裔男人,已经昏迷,面色发紫,抽搐。医师的职责使他本能地立即就地抢救,取出白大褂衣兜内的听诊器听心脏,赶紧做心脏叩击、按摩、口对口人工呼吸。那高个子黑人门卫赶过来相助。
患者被送进了夏坤进修学习的科室,安排在icu室抢救、监护。星期天,正值夏坤跟了米教授值班,他吃不惯医院餐厅里的西餐,抽中午时间赶回宿舍去煮面条吃,就遇上了这事儿。
由于夏坤的及时抢救,患者的心跳、呼吸恢复过来,但仍然处于昏迷状态,鼻腔、手肘、尿道插着各种管子,床旁放着监护仪器和急救药品、用物。没法询问病史,从他的衣兜内掏出一张监狱签发的释放证书,是yang gan。这是个中国人名字,在美国,姓排在前。夏坤倒过来读:甘——洋!心猛然急跳,他莫不就是史莹琪的儿子?他把这猜测对米教授说了,米教授说应该立即打电话通知他们来辨认。
夏坤给史莹琪家拨电话,接电话的是甘泉。她听是夏坤后,好高兴,问他星期天在忙啥,叫他过家去玩。夏坤说他在值班,叫她找她妈妈接电话。他不能让甘泉知道这事儿,至少现在不能。可甘泉告诉他,她妈妈随杰克教授到华盛顿补做一个实验去了。夏坤好着急,万一这患者真是甘洋,万一发生了不测,他们母子兄妹就不能相见了。这样一想,就觉得也应该让甘泉知道了,就对甘泉说,让她立即给她爸爸通话,并且立即赶到医院来。40多分钟后,甘家煌和女儿匆匆赶来。在医师办公室,夏坤把那释放证书给甘家煌看了,甘家煌面色骤变:
“是他,是他!”
米教授叫他冷静,领了他去看病人。甘泉也要去。夏坤拉住她坐下,叫她不要忙。他不忍心让甘泉突然接受这严酷的现实,想缓一缓这时间。同时,也还想,说不定是同名同姓者。不多久,甘家煌随米教授过来了。他已泪流满面。
米教授给他讲了刚才的抢救情况,说,要不是遇了夏坤,要不是他心脏按摩、口对口呼吸抢救及时,甘洋已没命了。甘家煌就朝夏坤连连致谢,又要求米教授一定要抢救好他的儿子,花多少钱也没有关系。
这时候,甘泉已从桌上拿过那份释放证书看了,明白了什么事情,知道是哥哥病危,立即朝icu室走去,夏坤跟了她去。看到昏迷不醒的哥哥时,甘泉泪如雨下。她万不想,来美国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自己渴盼见到的哥哥。哥哥甘洋两年前做生意去过国内,对她很好,很疼她,关心她。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甘泉哭出声来。
夏坤劝了她出门来:“甘泉,镇静些,镇静些……”竭力安慰。
“夏叔叔,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啊?”甘泉抹泪水。
“他被人从轿车内扔出来,遗憾刚才没有看清轿车的牌号。从查体来看,他被人掐过脖子。分析,一是引起了窒息,二是颈动脉窦被压迫反射性心律失常,以至于心脏停搏。一旦抢救过来,也许他会恢复的。医院已经报案了。”
甘泉明白了,要不是夏坤抢救及时,她哥哥已没命了:“夏叔叔,真太感谢你了,你是我哥哥的救命大恩人……”
甘家煌、甘泉留下来守护甘洋。甘泉万分后悔着没有问妈妈去华盛顿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没法联系上。只好给妈妈家留了录音电话,叫她回家后,火速来医院。
入夜。在监护室门外的座椅上,甘家煌不好再蒙骗女儿,把甘洋的事情一一对甘泉说了。当然,他说的是甘洋不争气的事。甘泉听着,默默落泪,她原以为来美国见到哥哥后的心境会是一片阳光,万不想却是厚重的阴霾。
通过母亲和杰克教授的努力,甘泉已获准在她母亲工作的医学院做实验室工作。至于攻读临床内科博士的事,杰克教授告诉她,下一步再努力。她已开始上班工作了。所做的实验她在国内就做过,不过,实验室条件却远比国内优越。带她的老师是卡姆拉教授,是一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金发碧眼的男人。他健谈,说话幽默,总爱上翘的嘴角带有几分傲气。见面,他就对她说,中国是个古老的国度,几年前他去中国讲过学,他面对下面坐着的白发的中国教授说,当你们从事医学工作的时候,我还没有出世,现在我对你们讲课。他这样说时,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甘泉听了,心里很是不服,又不得不哀叹,早些年,一场“文化大革命”,耽误了好多有才华的人的青春,以至于他们拿到高级职称时,已人过中年了。又不服地想,这是机遇问题,并不是中国人比你们美国人笨。就撇了嘴告诉卡姆拉,现在中国已有不少二十七八岁的教授了,也有年轻的博士导师了。卡姆拉就说,他在中国讲学时放的幻灯片中,放了一张他幼小的女儿画的画。说他也不知道女儿画的是什么,来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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