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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围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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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再度陷入寂静,良久,谢斯礼才放下茶壶,眼皮自下而上掀起,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说:“我知道。”

“可是你对她连点情分都没有。”她说,“你不爱她。”

世界就是这样不公,有些人生来便苦苦希求被爱,有些人却享尽世间荣华富贵与他人的偏宠。嘉鱼知道她爸爸无疑是后者,他绝对不会因为某个人爱他就回馈同等的感情,因为“被爱”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泛滥的东西,是可以肆意挥霍无度的廉价物品,是弃之如敝屣也不觉得可惜。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被认真爱过,有些人却已经被爱到这种程度。

她憎恨他的薄情,甚至有些可怜谭圆。谭圆千错万错,就错在不该喜欢上一个绝情的人。

嘉鱼生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的表情让他哭笑不得,沉默了一会,斟酌着该如何叙述。

他和谭圆的故事起始于她夭折的初恋。谭圆是个果决的人,两家决定联姻以后,她火速斩断了和沉绩的恋情,转而同他建立婚约。但初恋的无疾而终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那时她还很年轻,而年轻总是伴随气盛。新婚之前,她特意找到他,趾高气扬地说:

“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清楚,虽然我选择了和你结婚,但不代表我会心甘情愿当个贤妻良母,比起传统婚姻,我更认同开放式婚姻的模式——互不干扰,互相尊重,给足对方个人空间。我不会翻你的手机,也不会干涉你的社交和感情,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在意,同样的,希望你也别来干涉我,别限制我的私生活,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结婚,否则拉倒。”

商场的经历让谢斯礼磨练出了一眼洞察人心的能力,他看出谭圆这番话只是一种虚张声势的下马威,赌气大于冷静,她内心并不像她自己阐述的那么开明。恰恰相反,她的婚姻观非常保守,奉行一种理性加持下的从一而终。她说这番话与其说是为了吓唬他,不如说是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婚姻感到迷茫与害怕,担心自己受欺负,所以先下手为强,用强悍掩盖内心的柔软。

如果他是个好男人,就该抽丝剥茧地分析她言语中的漏洞,反驳她的提议,向她允诺婚姻中的绝对忠诚,以便平抚她的不安。可惜谢斯礼对拯救他人毫无兴趣。他生性自带一种冷漠与自私,习惯了享受被爱的便捷,并不愿意花费精力去爱别人,更无所谓撬动妻子的层层外壳,将她从不安中解救出来。

他懒得成为谁的救世主。

因此他只是笑了笑,看似温和包容,实则高高挂起地说:“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事物并非在一朝一夕间崩坏,他们的婚姻也有过宁静平和。

十年婚姻,从刚结婚到谢星熠查出急病,在这期间,他们始终相敬如宾,虽然远远谈不上亲密,却也客客气气,举案齐眉。

谭圆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去外面玩男人,谢斯礼也没有出轨。

虽然没有言明,但身为家庭的顶梁柱,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维持这段家族联姻的安稳,仿佛婚姻之初,她根本没有说过那番话,他也没有同意她荒唐的提案。

这种安稳本该永远持续下去,可天不遂人愿,谢星熠罹患急性白血病,与此同时——

嘉鱼被找到了。

谭圆表面不说,内心却还是因为嘉鱼的出现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嘉鱼住进谢家以后,她开始拒绝与他发生性关系。

性爱如果只剩强迫,那就失去了性爱的意义,谢斯礼不想勉强一个没兴致的人。他提议分房睡,可谭圆不想被嘉鱼和谢星熠看出异常,不想在孩子面前丢面子,坚决不肯同意。顾虑着谭圆强盛的自尊,谢斯礼选择了妥协,由此他们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同床无性婚姻。

人性经不起考验,婚姻更经不起这样的消磨。

到了第四年,他对婚姻仅剩的责任终于在漫长的冷待中摧折殆尽。

有一天,新来的女秘书为他端来咖啡后,忽然顺势在他脚边跪下,眼底噙着泪光,轻轻地说:“谢总……我不介意你有家庭。”

她有一双过分柔顺的眼睛,眼底充满他熟悉的贪慕,像一只可以被肆意揉捏也不会心存怨怼的牛犊。他明白眼前的女人是安全的、听话的、能够被掌控的。炎夏烈烈,空调的冷气从天花板上逸散下来,将他的指尖吹得热烫又冰凉。他随意捡起桌上一支笔,朝远处的地毯丢过去,看着匍匐在他脚边的女秘书,声音未见端倪:“捡回来。”

他用的是“捡”,提手旁。但女秘书心领神会,膝行向前,用嘴叼了回来,温顺地将笔放在他脚边。

一切开始脱轨。

婚姻走到这个地步,唯剩和平表面下的一地狼藉,没有人敢宣称自己无辜。无心的下马威成了谭圆束缚自己的枷锁,成了便利谢斯礼出轨的由头,也成了他们死去的婚姻的谶言。她用所谓的“开放式婚姻”画了一道围城,将他和她各自隔绝在墙里墙外。

从头回溯往事,谢斯礼思考着该怎样和嘉鱼讲述这段故事,他有一种绅士到堪称生分的教养,就算谭圆不在这里,他也不想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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