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二)(1 / 2)
飞机在天空中平稳飞行,宛桾望着云彩跨入了与齐霜翰分离的第七年。
大衣口袋里还有一张申请表,她本来计划好,回到兰城过完元旦就去接手更多国际上的谈判工作,这样赚取的工资也更高,日子和从前比或许清苦一些,可只要一想到他,怎么都是幸福。
然而她没有带回自己的幸福,只能埋葬了痛苦,提交报告,继续踏上自己剩余人生的征途。
到警署报到前,宛桾先去看望了正在剑桥攻读心理学硕士的师兄,虽然在兰城大学只就读了两年不到便作为交流生前往哈佛完成了全部本科阶段的学习,司尔年依旧是他们心理学系经久不衰的神话。
宛桾捧着拿铁坐在休息室里等待司尔年下课,顺便拨通了沉明珠的电话,为自己缺席了纪家小千金百日宴赔礼。
电话那头是沉明珠清甜的笑声,向她分享着宝贝女儿的趣事,突然话锋一转:“想想当时还是你和徐墨水儿先我一步订婚,怎么我宝宝都生完了,你们的关系又退回原点了呢?”
宛桾轻笑:“或许,就是差那么一点吧。”
“你还在等他么?”
低头啜一口咖啡,宛桾笑着反问:“我在等谁?”
沉明珠突然没有回答,突然转了话题:“我l还记得高二那年老张给我们晚自修放语文课上没放完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和乐怡很不幸地被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批斗,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电流声变得嘈杂,几乎把沉明珠的声音撕扯变形:“他在偷亲你!但是我揉了揉眼睛想再看清楚点他已经和你恢复原来的距离了,所以我也不敢乱说。”
纪家和徐持砚的业务有交叉往来,这次钟家又取消订婚,兰城上流圈子里一片哗然,纷纷猜测内情,最后得出的结论出奇一致,无外乎钟家女身体残缺配不上权势高涨的徐家郎。
有一次纪明途随意说起这件事,气得沉明珠哆嗦半天扔下一句“明明是他没得到宛桾的喜欢”就躲进房间,生怕再多说一句就要掀开那件全兰城都已经淡忘的丑闻。
“你放心,我谁都没说,连纪明途也没有!”
宛桾听着明珠的保证不禁失笑:“人走茶凉,年少时的一个亲吻而已,对我取消订婚这件事早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诶,虽然人人都说木石姻缘,可我倒是很看好你和他的”沉明珠也不由得感叹一声,“你知道么,有次大课间前排几个人在讨论班里的班花,他们用了木槿来形容你,齐霜翰路过听了一耳,问他们木槿花是什么。”
宛桾垂下眼睑。
以花喻人,她曾听过这些笑言。
别人是玫瑰、春桃,她却只占到了一个木槿花的头衔。
深秋时节,朝生暮死。
“他一听到寓意脸色就变了,然后把那两个男生臭骂了一顿。”
宛桾侧过脸,望着窗后树木枝头的新芽,想起那年的初春时节,少年在放学路过教学楼边的花坛时攀了一枝玉兰送给她。
后来她因为赠人玉兰的报恩含义耿耿于怀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旁敲侧击问他为什么选择玉兰。
少年啃着里脊多多肉松多多的鸡蛋饼,一脸单纯:“我就是觉得玉兰漂亮,香的很!”
她看着他满嘴油光,突然松下一口气帮他擦掉嘴角的酱汁。
“你可是那个对我说过要把每一天都当作末日来爱的宛桾啊,怎么轮到自己就退却了呢?”
电话里的人还在沉缅过去,宛桾轻笑一声:“那会儿他总是自诩人间第一流,自然也要身边的人物皆上等,我本来就是初秋生人,实在做不了他的春花;如今他都视自己命如草芥,我又怎么敢轻易交付钟宛桾的命。”
“啊,什么意思,你见到他了”
宛桾笑着打断她:“明珠,新年快乐,我也很快乐。”
司尔年拿着课本和时政报刊在宛桾右手边落座,宛桾打完招呼一低头就见到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映入眼帘。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报纸,司尔年挑起一边眉:“这种做军火交易的组织,除非做到杜威集团的地位,不然都不用等到竞争对手搅局,内部之间为了几条运输线都能自相残杀,抢得头破血流。”
宛桾垂下眼睑:“效忠于杜威的几个大组织都已经被亚历山大的儿子们掌控着,这阵仗似乎是要上演弑父夺嫡。”
“当年连那群苏联遗老都没能动亚历山大分毫,‘一代军火之王下落不明’?这个标题实在像烟雾弹,我以为只不过是小帮派间火拼,战火一下子太旺烧到了上峰的裤裆。”司尔年笑着摇了摇头,“虽说树大招风,但也不至于所有儿子这几年都和亚历山大离心,杜威根基深厚,此举未免是在蜉蝣撼树。”
宛桾看着手中杯子里的奶泡和咖啡液搅和在一起的凌乱。
“连我们局外人都知道这是不自量力,他们却不知道,呵呵呵这实在太好笑了。”
司尔年放下报纸,微微挑眉:“我很少看到你这样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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